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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仕郎(正九品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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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 |
发表于 2007-8-22 12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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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哨兵说着,就开门进了营长的宿舍,进去后又立马把门给关了。他们就在那门外等着,竟等得日出日落,岁月久长,还不见那哨兵从屋里出来。吴大旺问连队的通讯员说,连长在这儿吗?通讯员肯定地点了一下头。又等一会,吴大旺就有些急不可耐地朝三营长的窗口走去,他看见屋里既然是秘密会议,三营长的窗子竟还开着。就是这个时候,就是这扇窗子,让吴大旺看到了惊心的一幕,感到了他和刘莲的关系,并非是简单的性与情爱。他从那窗子里闻到了一股扑面的酒气,人未到窗前,那酒气就炽白烈烈地轰在他的脸上,接着他还听到劈哩啪啦耳光的响声。慌忙谨慎地爬到窗口,竟发现那屋里不是开会,而是喝酒,被从窗口拉到屋中央改为餐桌的三营长的办公桌上,摆满了空盘空碗,有几个当地产的老白干酒瓶,倒在碗盘的中间,五、六双鲜红的筷子,横七竖八地躺在桌上,落在地上。显然,他们是从午饭开始喝的,现在,都已酩酊大醉,四、五个干部,差不多都已醉得不可收拾,那景像完全是败军败仗后破罐子破摔的一幕活报剧目。吴大旺怔在窗口,他发现除了三营长和他的连长外,这一堆酒醉的军官中,还有三团副团长和三团三营的教导员,还有一个,好像是师司令部哪个科的参谋。这一些人既非同乡,也不是工作岗位上的伙计战友,之所以能聚在一起,是因为他们都曾当过师长家的公务员、或者警卫员,再或是师长当营长、连长时的通讯员。比如三团的副团长,就是师长当营长时的通讯员,三团二营的教导员,就是师长当副师长时家里的第一任公务员。吴大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聚在一起,人人失去觉悟和原则,放任着自己的理性和纪律,脱了军装,开怀露脖,个个喝得烂醉如泥,在千疮百孔地挫伤着军人的风范和形象。副团长已经躺在营长的床上打着呼噜睡了过去,那个参谋不知为啥依着床腿,坐在地上,又哭又笑,而三营长自己,蹲在桌子腿下,不停地拿着自己的双手,打着自己的嘴巴,骂着自己道,我让你胡讲乱说!我胡讲好的乱说!倒是他们的连长和三团二营的教导员都还清醒,不停地拉着营长,劝着他道,何苦呢,何苦呢,哪个部队留下,哪个部队解散,谁都还不知道你何苦这个样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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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营长就坐在那儿哈哈大笑着又唤又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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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明摆着的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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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明摆着的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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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,他的通讯员端了一杯泡好的茶水到了他面前,先用嘴唇试了一下热不热,就把那茶水递给了营长说,喝吧营长,人家说浓茶醒酒呢。营长便接过那杯水,慢慢倒到地面上,让那晶黄的茶水漫无目的地朝四面流动着,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,说你们看,这就是我们三营的兵,和这水一样,朝着四面八方流。! B8 U+ x! d7 `& U, @' y6 x5 e {
+ T7 U$ v7 ~: W2 t( { 到这儿,窗口的吴大旺开始变得懵懂又迷惑,他不知道他们为啥儿会聚到一块儿,为啥会喝得如此不顾影响,个个瘫醉。也就这个当儿,连长扭头看见了他,惊怔了一下,脸上显出一种惨白,瞟一眼屋里倒下的战友,忙丢下营长从屋里快步走出来,一把将吴大旺从窗口拉开来,瞪着眼睛质问他,我没让你归队你为啥归队呢?5 q, Y: ?% X. k9 T0 X3 Y
/ { I; o5 h( b5 ^. ]" g 他说,连长,我回家已经一个半月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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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长说,去没去师长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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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,还没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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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W3 n, t- L, I, }4 N 连长便松了一口气,又返身到营长屋里说了什么话,出来就拉着吴大旺,带着通讯员,回自己的警务连里了。一路上,连长和指导员恰恰相反,他惜语如金,只给吴大旺说了一句话,说今天你听到看到的,谁到不要说,说出去传到师长的耳朵里,那事情就大了,不可收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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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就是这样,吴大旺回到军营,犹如一粒扣子,掉进了一团乱麻之中,虽然有其千头万绪,却没有一丝线头能穿入他那粒扣子的扣眼儿。精简整编,那是多么大的事情,他一个小小的士兵,哪能理出一个头绪来。而他所关心的,只是他和刘莲的爱情,还有因为那爱情结出的他退伍回家、安排工作和把妻儿的户口转入城市的胜利果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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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吴大旺的眼睛里,事情就这么简单。回到军营那短暂的日子里。令他真正深感意外的是,本是做着以悲剧来结束那段爱情故事的准备,却意外地收到了加倍的喜剧结尾的效果。没有想到,因为他在军营不合时宜地出现,倒加速了组织上安排他尽快离开部队的步伐。居然在短短的一周之内,人家就安排好了他的工作,办理好了他的妻子、儿子农转非进城的一切手续。而且,这些麻团样凌乱、缠人的事情,居然没让吴大旺有一丝的难处,费上一丁点儿的手脚。而他所要配合的事情,就是在机关干部的指点之下,填了几张表格;在有关表格的下边,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: ~" P: d+ O, B7 b" V4 c! I3 Y
/ c; O( O; s, _ 如此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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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的结尾,真的是快得迅雷不及掩耳,让吴大旺有些措手不及,缺少心理准备。这几天的时间,他把有关国计民生,固我长城、强我军队的整编工作放到一边,利用白天,重新熟悉了陌生了一个多月的军营,和同乡们见了一次面,把被褥、衣服洗了一遍;利用夜间,简单疏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形状,把对刘莲的思念,由模糊不清的欲望和牵挂,整理成近乎于乡村说的桃花大运的爱情,以期用桃花大运四个浮浅的字眼,来减低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再现实的欲望之念。3 `% S9 L3 C0 `9 O( x0 b& d' m
9 H$ K+ s# Z' Y! T5 b 吴大旺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场爱情的全部经过,似乎是从一开始都在一个谋划好的计划之中,如何开始,如何结尾,都如一场戏剧有导演在幕后指手划脚,而留给他的发挥空间,只是把自己的内心真情,一点一滴地向外挥发,直至到自己投入到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能自拔。感受到了爱的流失,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和刘莲的爱情,渗有浑杂的水份。从内心深处,他宁愿利用自我的欺骗,也要维系住他心里那美好的童话。因为体味到了生命内部的美好,就更不愿把自己的故事,与外在的整编联系起来去加以考查和思考。他不相信师长会甘愿把自己的部队借着精兵简政之风,化为秋天飘零之叶,让他的部下,团、营、连、排、班,直至每一个士兵,都如这季节的树叶随风飘去。虽然已经有三个营和四个连队在一声令下之后,被汽车拉着到了千里之外的兄弟部队,到了那块满是少数民族的边疆地区,但他还是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。在他亲眼目睹到的两天里,他看到部队整编,师里住有军区和军里的工作组,工作组的组长由军长新自担任,透过这庄严的形式,他体会到了整编的严肃,以旁观者的目光,见证了那些被调离开这座军营的部队,在和首长们一道儿忍悲含痛地用完最后一顿丰盛大餐,有许多人借着一点酒兴,在无人知晓的僻静之处,砸了和他们朝夕相处,挡风避雨的连队的玻璃,摔了许多十几年一直与他们同荣辱、共患难的训练器材,最后在离开营院要走时,他们彼此抱头大哭,痛不欲生,如同一场再也难以相见的生离死别。9 N3 Y" _+ P8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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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他们还是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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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团调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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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团的一营调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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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直属队的机枪连也被调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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